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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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西導？
方之沐腦中第一時間想到了昨天碰到的那個演員。
難道這個西西富婆就這麽有權有勢, 連鬥貓這種平臺也能聽她的話想封誰就封誰？
方之沐懷揣著這樣的懷疑回到了公寓，她通過班長發的信息聯系上了劉主任。
[沐沐是兩個木：劉主任您好，我是文學系的方之沐，很高興有機會可以參與進您的工作]
[天道酬勤：嗯, 您好方同學, 這次假期麻煩你了, 希望你也能通過這次工作磨練一下你的專業能力[大拇指]]
[沐沐是兩個木：好的, 我會努力的！]
[天道酬勤：我先說下這幾天的安排, 一共三天, 第一天你和幾個同學來辦公室，先分組進行校對, 第二天匯總交換檢查, 我再次校對，第三天呢我們回去原作者的家中再次進行交流。由於原作者的中文水平有限，我希望你們這些同學的英文水平能跟上, 跟不上的話這兩天突擊一下, 幫助我們學校出版社能順利完成出版前的工作。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就回覆可以, 我拉你進微信群組。如果不能的話也沒關系, 畢竟你也才大一，不夠自信也很正常。]
方之沐仔細看完了劉主任的要求, 這才誠惶誠恐地回覆道：我會努力的。
[天道酬勤：好同學, 加油！]
下一秒，方之沐就被劉主任拉近了討論組, 除去劉主任和她，討論組還有四個人。
方之沐無暇顧及在微信群裏刷個臉熟，眼下她更著急於尋找自己直播間被封的答案。
她查了查鬥貓網站的客服，撥打了電話過去, 轉到了主播客服。
“您好，編號5654號客服為您服務，請問您有什麽問題？”
話務員聲音甜美，可惜方之沐沒心情欣賞，她如實問道：“您好，我是前不久在鬥貓平臺直播的主播，我這邊的客戶號是990509，在今天突然收到了貴平臺說我直播內容違規的通知，並且被封了一個月直播間。所以我這邊想問問，我是哪裏內容違規？一個月的封禁結果是否太嚴重了？”
“呃，稍等，我這邊為您查詢一下。”客服被方之沐這一長串的質問問得有些楞，手指劈裏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傳來，
接著道：“這邊查詢到的原因是您在直播中用語不文明，而且在游戲中取的名字有影響觀眾學習的不良風向。”
方之沐：“……”
啊這，我在游戲裏還殺人呢。
方之沐被這個狗屁理由堵得說不出話，幾秒後，她又道：“這種違規我記得不少直播都有，為什麽只有我封了一個月？我查詢你們直播平臺的條約裏說過，這種違規內容一般封禁半小時到五小時不等？”
客服話音變得有些遲疑，結巴了幾聲，最終才拋出了一個理由，“直播平臺裏的條約只要針對簽約主播，您這種自由主播的話在條約上的限制會更嚴格一點。如果您現在進行簽約保證尊重平臺的規定的話，官方會解封的。”
方之沐頓了下，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被封的根本原因，“你的意思是，現在我要是想恢覆直播，必須要簽約咯？”
“呃，是的，您可以這樣理解。”客服頓了下，又試圖搬出其他理由來證明官方的無辜，“因為您簽約後，您處理直播間相關問題的話也會優先提交到上級處理，更可以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方之沐無語了，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
她還真以為是那個富婆手眼通天，說封就封，原來說到底就是官方想逼她簽約？
方之沐陡然想起來了蔣明月那稍微顯得頹廢的神情以及她的話。
這傻逼平臺，看來用這下作手法吃到了不少甜頭。
可她方之沐吃軟不吃硬，這麽搞惡心誰呢？
方之沐登陸上了微博，這是她前不久見粉絲漸長開通的通知微博，如今也陸陸續續有了一兩千的粉絲。
她發了條微博。
@木上有水猴子：鬥貓封了我直播間，說我簽約才給我解封，我木某人怎麽樣你們也知道，本人生平唯一硬字，我兢兢業業在忙碌的課業、逛街、游戲、追劇時間裏擠出一兩個小時的時間直播已經非常不易了。介於我為直播付出的重大努力，我現在重金求粉絲介紹其他的直播平臺，要求是允許我罵腦癱隊友。
方之沐關上手機，看著自己為了連手機游戲投影特意換的電腦顯示器，心裏憋著火氣。
她一轉頭，扯過毯子就趴在沙發上氣呼呼地躺下了
。
八點四十，這是方之沐平常不可能起得來的睡眠時間。
但是現在，這是方之沐馬上要遲到的時間。
她匆忙刷牙洗臉，套上衣服鞋子就打車出發去學校了，甚至來不及補個妝梳個頭。
在出租車後座，方之沐伸手抓了抓頭發試圖撫平她不平凡睡姿帶來的神奇發型。
“小姐，到了，記得好評哦。”
司機將方之沐送到校門口。
方之沐看了眼時間，八點五十五，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她必須在五分鐘內從校門口跑到位於最內部的勤學樓。
想到這裏，方之沐一陣崩潰。
她將包包拉鏈拉近，捋掉手腕的皮筋叼在嘴邊，兩手一邊攏著梳理著頭發一邊狂奔。
第一天參與這份工作就遲到，這無疑只會給人留下壞印象。
方之沐一邊想著一邊狂奔，然後她卻發覺自己不得不承受這樣的壞印象了。
“叮鈴鈴——”自行車車鈴響了，接著便是一道疑惑的聲音，“方之沐？”
方之沐急停，一邊氣喘籲籲地彎腰扶著膝蓋一邊轉頭，不施粉黛的面上沁出一片緋紅。
穿著黑色衛衣和牛仔褲的男人騎在自行車上，頎長的雙腿一只腿撐著地，淡漠的眸子裏浮現出了點驚訝。
方之沐卻像見到救星一樣，三兩步跑過去一把揪住宋翊寒的衛衣下擺，話音情不自禁變得小小卻又委屈的，“你能帶我去勤學樓嗎？老師要求我九點到，我快遲到了！”
宋翊寒看著方之沐，看見她平時柔順的黑發如今蓬松極了，雜亂的發絲垂落臉頰旁邊，白皙的面上是沁著汗滴的紅。
她就這樣小聲祈求著他。
像只走投無路卻還強撐著乖巧的兔子。
宋翊寒道：“上來吧。”
就等這句話了！
方之沐立馬一擡腿坐上自行車後座，兩手揪緊了他的衛衣。
宋翊寒騎得很快，清涼的風略過他吹向後座的方之沐，她嗅到了淡淡的皂角味。
他和大多數喜歡噴古龍水的男生因為這股淡淡的皂莢香在方之沐心中區分了開來。
方之沐擡眼看了眼他的背影，她道：“謝謝你了，宋同學。”
“宋翊寒就可以。”
宋翊寒言簡意賅。
沒幾分鐘，宋翊寒停下了自行車
，“到了。”
方之沐連忙下了自行車向宋翊寒道謝，她剛走幾步，便看見劉主任和幾個學生已經在樓下聊著天了。
完了，還是來晚了。
就在這時，宋翊寒拉開了背包的拉鏈，拿出了一沓厚厚的材料直接放到了方之沐懷裏。
方之沐楞了下，“啊？”
宋翊寒沒有看她，徑自走在她前面，將她完全遮擋在身後，“走吧。”
方之沐抱著一堆資料小心翼翼地跟在宋翊寒身後。
兩人走到勤學樓門口，方之沐聽見了宋翊寒道：“這是您讓我找的材料。”
劉主任道：“好好好，麻煩你大老遠跑這麽一趟了。”
宋翊寒挪動了下身子，露出了伸手的方之沐，又道：“我剛剛在路上覺得資料太重了，就麻煩方學妹跟我一起去了，不小心耽誤了時間，不好意思。”
劉主任看了眼方之沐，笑著道：“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她臨時後悔了不來了呢，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哈哈哈。”
“主任，您要的資料。”
方之沐低著頭，畢恭畢敬地把資料遞給劉主任。
“行了行了，麻煩你們倆跑這趟了，現在跟我去辦公室吧。”
劉主任順利揭過這茬，轉身進了辦公室。
方之沐留意著宋翊寒，他轉身去鎖自行車了，落在人群後一大截，她便也刻意等了等他。
宋翊寒剛進勤學樓內，便撞見了在門口的方之沐，他抿了下嘴巴，“怎麽了？”
“剛剛謝謝你。”
方之沐認真地道。
宋翊寒微微側頭，眉眼柔和了些，只是應了聲，“嗯。”
他走近一步，和方之沐並排走著跟上了劉主任和其他同學的隊伍。
兩人沈默幾分鐘，方之沐沒忍住道：“昨天沒怎麽註意微信群，沒想到你也參與了校對啊。”
“嗯，我負責的是對書中的數據和圖表進行校對，並且核對書裏涉及的數學理論。”
宋翊寒這樣回答。
方之沐楞了下，這才想起來，他們負責校對的那本書是由美國小說家撰寫的一本傳奇故事，主要講一名數學系的天才運用高超的數學知識完成一起又一起的搶劫案件以及之後引起的一系列故事，這系列故事在美國蟬聯了三年暢銷書冠軍。
方之沐點頭，沒再回覆。
兩人沒了話，一路無言進到了辦公室。
劉主任拿著方才的材料一份份分好布置任務，分好後，他自己也拿起最初版本的譯本開始再次進行校對。
方之沐掃了一眼自己分到的部分，迅速閱讀了幾頁後，她一時間忍不住感慨這名小說家的文筆。即便因為翻譯她不能親自感受原本，但是她仍然被這一環扣一環的事件設計吸引了。
翻到最後一頁，她手中轉著的鉛筆驟停。
“你可是普林斯頓最有天賦的數學天才了，那麽小數學家，現在你的路可就不好走了。你要和這四名同樣覬覦這些錢的四個家夥來決定這一百萬美金的分配了。我們來玩個游戲，每個人都會抽到一個序號，每個人按照順序提出分配方案然後表決，提議如果沒通過半數，那麽就會死在我的槍下。哦，讓我來看看你的序號，1號！這可有趣了！”
這是主角在一本書中搶劫首富後碰到的最後一關難題。
然而這就是方之沐手中資料的結尾。
怎麽可以停在即將開掛打臉的瞬間啊！
方之沐對劇情急的抓心撓肺，但在這種嚴肅的校對時刻，她可不敢當著劉主任的面要資料“追文”
她瞥了眼周圍校對的人，眼睛鎖定了宋翊寒。
說不定，他手裏的部分就是後續呢？
方之沐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宋翊寒身邊。
宋翊寒立時感受到了她的動作，他轉頭，聲音朗潤且輕，“怎麽了？”
“那個，我能看看你手裏的稿子嗎？”
方之沐眼巴巴地看著宋翊寒，粉潤的唇微微撅著，像是撒嬌似的。
宋翊寒手指動了下，好幾秒，他將稿件遞過去。
方之沐眼睛一亮，連忙拿過來翻了翻。
不，情節對不上……
方之沐有些頹廢地將稿子放回去，蔫兒蔫兒地道：“沒事了，謝謝你。”
宋翊寒手中的鉛筆不自覺地轉了兩圈，他又道：“怎麽了？”
“沒怎麽。”方之沐本不想說，但是看見宋翊寒那雙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眸子，她又情不自禁地嘰嘰歪歪說了出來，“剛剛看到一個情節，很好奇主角該怎麽解決。”
話說到這裏，宋翊寒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拿過方之沐手中的材料翻到最後一頁掃了幾眼。
方之沐趴在桌子上，鼓著嘴吧吹著空氣泡泡，“是很有意思吧，好想知道後續啊。”
宋翊寒放下文件，薄唇抿了下，微微蹙眉，“這是經典的五盜分贓問題。”
方之沐耳朵豎了起來，貓兒眼裏滿是好奇，她仰著頭看他，“什麽什麽？你知道嗎？”
宋翊寒對上她那張情緒驟變的臉頰，不知為何，只覺得自己竟也跟著她生出了點想笑的意味。
不要老是這樣仰頭看他，這樣真的很……
宋翊寒收斂心中的情緒，語氣冷淡卻也認真，“這是一類博弈論問題，理論源於納什均衡。”
方之沐似懂非懂，只是點頭。
“如果這三個人同時做出決策，我們則稱之為靜態博弈。但是這需要三個人抽簽決定先後決策的，所以這是動態博弈。一般來說，先手決策的人擁有主動權，後手決策的人則落於被動，但是他們作為博弈方可以根據先手的決策進行決策調整，是以擁有動態博弈。”
宋翊寒頓了下，抽出一張筆記本寫出了1/2/3/4/5五個字母。
方之沐明白，這是代表書中的五個角色，她想了下道：“如果我一分錢不要，平分給2號3號，那麽表決加上我就超過半數了，那我可以贏得表決嗎？”
宋翊寒看著神情認真的方之沐，嘴角翹了下，笑出來了。
他伸手捂住嘴，黑眸微瞇，神情柔和極了，“不行啊。”
方之沐楞了下，“啊？”
宋翊寒聲音低低的，像是面對一個小傻子似的無奈，“你是要想一下，你手中這份資料裏提及的最重要的部分是，這五個人都是想要獨吞這些錢的大盜。二號是希望1號死好獲得更多錢的，3號同樣希望2號死，這樣哪怕3號自己提出自己拿一百萬其他兩人都是0，4號也會同意，5號就算不同意也沒辦法。”
“什麽意思啊……”
方之沐徹底癡呆。
“因為4號是註定會死的。”
宋翊寒話音很淡，繼續道：“四號一定會堅持前面三個人的所有分配方案，因為一旦他前面三個人全都因投票不過被處死，這就意味著無論他說什麽，5號都不會同意來讓四號死掉來獨吞所
有錢。”
“那如果四號也一分不要呢？”
方之沐反問。
“這就是博弈論裏最重要的一點。”宋翊寒看向方之沐，語氣很輕，“即便5號能通過4號的方案得到一切收益，但是他仍然樂於看見4號的死，這就是博弈論裏對人性的基本假設。”
方之沐小聲道：“那博弈論還蠻可怕的。”
宋翊寒又輕笑了聲，他繼續道：“所以我們可以直接跳過4號5號的決策，來倒推3號，3號的分配決策一定是（100.0，0），顯而易見的，2號也一定會猜測到3號的方案，他為了可以通過半數則會選擇賄賂5號，那麽他的分配方案一定是（98.0.1.1）”
方之沐順著宋翊寒的思路捋了一下，道：“不是（99.0.0.1）的原因是，在博弈論中，4號的人性會讓4號認為2號這樣分配和3號沒區別，自己討不到便宜寧願讓2號死是嗎？”
宋翊寒點頭，“是的。”
宋翊寒在1號的位置畫了個圈，“1號顯然也會推導出2號的分配方案，所以1號無論怎麽分配都絕對不會得到2號的同意，因為2號是絕對想看到1號死的人，只有1號死了，2號才能獲益最大，但是問題是1號死了，2號的分配勢必會獲得4號和5號的同意，因為四號得到了好處又想活下來，而5號則知道4號為了活下來一定會通過3號的方案，那麽自己一分也得不到。”
“所以，一號的方案是——”
宋翊寒的鉛筆在筆記本上寫出了一串漂亮的數字。
（98.0.0.1.1）
方之沐仔細看了看這串數字，仰著臉看著宋翊寒，打趣道：“你們數學系的學博弈論跟學心理學似的，真厲害啊。”
宋翊寒手中的鉛筆在筆記本上劃了一道，他道：“我只不過是照本宣科地分析而已。”
他合上筆記本。
倘若他真的懂心理學，那他或許會知道，自己該怎麽讓她開心一點。
宋翊寒看了下方之沐，側過頭，小聲道：“你繼續校對吧，不要看我了。”
不要再這樣仰頭看他了，他會忍不住想要觸碰她。
想要用手扶住她的臉，想要親吻上去，想要嗅著她脖頸殘餘的沐浴露香味。
人的睡眠時間占人一生中的三分之一。
但宋翊寒因她而悸動的思緒卻占了三分之二。
夢中，夢醒。
宋翊寒想，他理應克制。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答應的肥更在這裏補了！我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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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沐腦中第一時間想到了昨天碰到的那個演員。
難道這個西西富婆就這麽有權有勢, 連鬥貓這種平臺也能聽她的話想封誰就封誰？
方之沐懷揣著這樣的懷疑回到了公寓，她通過班長發的信息聯系上了劉主任。
[沐沐是兩個木：劉主任您好，我是文學系的方之沐，很高興有機會可以參與進您的工作]
[天道酬勤：嗯, 您好方同學, 這次假期麻煩你了, 希望你也能通過這次工作磨練一下你的專業能力[大拇指]]
[沐沐是兩個木：好的, 我會努力的！]
[天道酬勤：我先說下這幾天的安排, 一共三天, 第一天你和幾個同學來辦公室，先分組進行校對, 第二天匯總交換檢查, 我再次校對，第三天呢我們回去原作者的家中再次進行交流。由於原作者的中文水平有限，我希望你們這些同學的英文水平能跟上, 跟不上的話這兩天突擊一下, 幫助我們學校出版社能順利完成出版前的工作。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就回覆可以, 我拉你進微信群組。如果不能的話也沒關系, 畢竟你也才大一，不夠自信也很正常。]
方之沐仔細看完了劉主任的要求, 這才誠惶誠恐地回覆道：我會努力的。
[天道酬勤：好同學, 加油！]
下一秒，方之沐就被劉主任拉近了討論組, 除去劉主任和她，討論組還有四個人。
方之沐無暇顧及在微信群裏刷個臉熟，眼下她更著急於尋找自己直播間被封的答案。
她查了查鬥貓網站的客服，撥打了電話過去, 轉到了主播客服。
“您好，編號5654號客服為您服務，請問您有什麽問題？”
話務員聲音甜美，可惜方之沐沒心情欣賞，她如實問道：“您好，我是前不久在鬥貓平臺直播的主播，我這邊的客戶號是990509，在今天突然收到了貴平臺說我直播內容違規的通知，並且被封了一個月直播間。所以我這邊想問問，我是哪裏內容違規？一個月的封禁結果是否太嚴重了？”
“呃，稍等，我這邊為您查詢一下。”客服被方之沐這一長串的質問問得有些楞，手指劈裏啪啦敲打鍵盤的聲音傳來，
接著道：“這邊查詢到的原因是您在直播中用語不文明，而且在游戲中取的名字有影響觀眾學習的不良風向。”
方之沐：“……”
啊這，我在游戲裏還殺人呢。
方之沐被這個狗屁理由堵得說不出話，幾秒後，她又道：“這種違規我記得不少直播都有，為什麽只有我封了一個月？我查詢你們直播平臺的條約裏說過，這種違規內容一般封禁半小時到五小時不等？”
客服話音變得有些遲疑，結巴了幾聲，最終才拋出了一個理由，“直播平臺裏的條約只要針對簽約主播，您這種自由主播的話在條約上的限制會更嚴格一點。如果您現在進行簽約保證尊重平臺的規定的話，官方會解封的。”
方之沐頓了下，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被封的根本原因，“你的意思是，現在我要是想恢覆直播，必須要簽約咯？”
“呃，是的，您可以這樣理解。”客服頓了下，又試圖搬出其他理由來證明官方的無辜，“因為您簽約後，您處理直播間相關問題的話也會優先提交到上級處理，更可以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方之沐無語了，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
她還真以為是那個富婆手眼通天，說封就封，原來說到底就是官方想逼她簽約？
方之沐陡然想起來了蔣明月那稍微顯得頹廢的神情以及她的話。
這傻逼平臺，看來用這下作手法吃到了不少甜頭。
可她方之沐吃軟不吃硬，這麽搞惡心誰呢？
方之沐登陸上了微博，這是她前不久見粉絲漸長開通的通知微博，如今也陸陸續續有了一兩千的粉絲。
她發了條微博。
@木上有水猴子：鬥貓封了我直播間，說我簽約才給我解封，我木某人怎麽樣你們也知道，本人生平唯一硬字，我兢兢業業在忙碌的課業、逛街、游戲、追劇時間裏擠出一兩個小時的時間直播已經非常不易了。介於我為直播付出的重大努力，我現在重金求粉絲介紹其他的直播平臺，要求是允許我罵腦癱隊友。
方之沐關上手機，看著自己為了連手機游戲投影特意換的電腦顯示器，心裏憋著火氣。
她一轉頭，扯過毯子就趴在沙發上氣呼呼地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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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四十，這是方之沐平常不可能起得來的睡眠時間。
但是現在，這是方之沐馬上要遲到的時間。
她匆忙刷牙洗臉，套上衣服鞋子就打車出發去學校了，甚至來不及補個妝梳個頭。
在出租車後座，方之沐伸手抓了抓頭發試圖撫平她不平凡睡姿帶來的神奇發型。
“小姐，到了，記得好評哦。”
司機將方之沐送到校門口。
方之沐看了眼時間，八點五十五，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她必須在五分鐘內從校門口跑到位於最內部的勤學樓。
想到這裏，方之沐一陣崩潰。
她將包包拉鏈拉近，捋掉手腕的皮筋叼在嘴邊，兩手一邊攏著梳理著頭發一邊狂奔。
第一天參與這份工作就遲到，這無疑只會給人留下壞印象。
方之沐一邊想著一邊狂奔，然後她卻發覺自己不得不承受這樣的壞印象了。
“叮鈴鈴——”自行車車鈴響了，接著便是一道疑惑的聲音，“方之沐？”
方之沐急停，一邊氣喘籲籲地彎腰扶著膝蓋一邊轉頭，不施粉黛的面上沁出一片緋紅。
穿著黑色衛衣和牛仔褲的男人騎在自行車上，頎長的雙腿一只腿撐著地，淡漠的眸子裏浮現出了點驚訝。
方之沐卻像見到救星一樣，三兩步跑過去一把揪住宋翊寒的衛衣下擺，話音情不自禁變得小小卻又委屈的，“你能帶我去勤學樓嗎？老師要求我九點到，我快遲到了！”
宋翊寒看著方之沐，看見她平時柔順的黑發如今蓬松極了，雜亂的發絲垂落臉頰旁邊，白皙的面上是沁著汗滴的紅。
她就這樣小聲祈求著他。
像只走投無路卻還強撐著乖巧的兔子。
宋翊寒道：“上來吧。”
就等這句話了！
方之沐立馬一擡腿坐上自行車後座，兩手揪緊了他的衛衣。
宋翊寒騎得很快，清涼的風略過他吹向後座的方之沐，她嗅到了淡淡的皂角味。
他和大多數喜歡噴古龍水的男生因為這股淡淡的皂莢香在方之沐心中區分了開來。
方之沐擡眼看了眼他的背影，她道：“謝謝你了，宋同學。”
“宋翊寒就可以。”
宋翊寒言簡意賅。
沒幾分鐘，宋翊寒停下了自行車
，“到了。”
方之沐連忙下了自行車向宋翊寒道謝，她剛走幾步，便看見劉主任和幾個學生已經在樓下聊著天了。
完了，還是來晚了。
就在這時，宋翊寒拉開了背包的拉鏈，拿出了一沓厚厚的材料直接放到了方之沐懷裏。
方之沐楞了下，“啊？”
宋翊寒沒有看她，徑自走在她前面，將她完全遮擋在身後，“走吧。”
方之沐抱著一堆資料小心翼翼地跟在宋翊寒身後。
兩人走到勤學樓門口，方之沐聽見了宋翊寒道：“這是您讓我找的材料。”
劉主任道：“好好好，麻煩你大老遠跑這麽一趟了。”
宋翊寒挪動了下身子，露出了伸手的方之沐，又道：“我剛剛在路上覺得資料太重了，就麻煩方學妹跟我一起去了，不小心耽誤了時間，不好意思。”
劉主任看了眼方之沐，笑著道：“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她臨時後悔了不來了呢，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哈哈哈。”
“主任，您要的資料。”
方之沐低著頭，畢恭畢敬地把資料遞給劉主任。
“行了行了，麻煩你們倆跑這趟了，現在跟我去辦公室吧。”
劉主任順利揭過這茬，轉身進了辦公室。
方之沐留意著宋翊寒，他轉身去鎖自行車了，落在人群後一大截，她便也刻意等了等他。
宋翊寒剛進勤學樓內，便撞見了在門口的方之沐，他抿了下嘴巴，“怎麽了？”
“剛剛謝謝你。”
方之沐認真地道。
宋翊寒微微側頭，眉眼柔和了些，只是應了聲，“嗯。”
他走近一步，和方之沐並排走著跟上了劉主任和其他同學的隊伍。
兩人沈默幾分鐘，方之沐沒忍住道：“昨天沒怎麽註意微信群，沒想到你也參與了校對啊。”
“嗯，我負責的是對書中的數據和圖表進行校對，並且核對書裏涉及的數學理論。”
宋翊寒這樣回答。
方之沐楞了下，這才想起來，他們負責校對的那本書是由美國小說家撰寫的一本傳奇故事，主要講一名數學系的天才運用高超的數學知識完成一起又一起的搶劫案件以及之後引起的一系列故事，這系列故事在美國蟬聯了三年暢銷書冠軍。
方之沐點頭，沒再回覆。
兩人沒了話，一路無言進到了辦公室。
劉主任拿著方才的材料一份份分好布置任務，分好後，他自己也拿起最初版本的譯本開始再次進行校對。
方之沐掃了一眼自己分到的部分，迅速閱讀了幾頁後，她一時間忍不住感慨這名小說家的文筆。即便因為翻譯她不能親自感受原本，但是她仍然被這一環扣一環的事件設計吸引了。
翻到最後一頁，她手中轉著的鉛筆驟停。
“你可是普林斯頓最有天賦的數學天才了，那麽小數學家，現在你的路可就不好走了。你要和這四名同樣覬覦這些錢的四個家夥來決定這一百萬美金的分配了。我們來玩個游戲，每個人都會抽到一個序號，每個人按照順序提出分配方案然後表決，提議如果沒通過半數，那麽就會死在我的槍下。哦，讓我來看看你的序號，1號！這可有趣了！”
這是主角在一本書中搶劫首富後碰到的最後一關難題。
然而這就是方之沐手中資料的結尾。
怎麽可以停在即將開掛打臉的瞬間啊！
方之沐對劇情急的抓心撓肺，但在這種嚴肅的校對時刻，她可不敢當著劉主任的面要資料“追文”
她瞥了眼周圍校對的人，眼睛鎖定了宋翊寒。
說不定，他手裏的部分就是後續呢？
方之沐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宋翊寒身邊。
宋翊寒立時感受到了她的動作，他轉頭，聲音朗潤且輕，“怎麽了？”
“那個，我能看看你手裏的稿子嗎？”
方之沐眼巴巴地看著宋翊寒，粉潤的唇微微撅著，像是撒嬌似的。
宋翊寒手指動了下，好幾秒，他將稿件遞過去。
方之沐眼睛一亮，連忙拿過來翻了翻。
不，情節對不上……
方之沐有些頹廢地將稿子放回去，蔫兒蔫兒地道：“沒事了，謝謝你。”
宋翊寒手中的鉛筆不自覺地轉了兩圈，他又道：“怎麽了？”
“沒怎麽。”方之沐本不想說，但是看見宋翊寒那雙如黑曜石般好看的眸子，她又情不自禁地嘰嘰歪歪說了出來，“剛剛看到一個情節，很好奇主角該怎麽解決。”
話說到這裏，宋翊寒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拿過方之沐手中的材料翻到最後一頁掃了幾眼。
方之沐趴在桌子上，鼓著嘴吧吹著空氣泡泡，“是很有意思吧，好想知道後續啊。”
宋翊寒放下文件，薄唇抿了下，微微蹙眉，“這是經典的五盜分贓問題。”
方之沐耳朵豎了起來，貓兒眼裏滿是好奇，她仰著頭看他，“什麽什麽？你知道嗎？”
宋翊寒對上她那張情緒驟變的臉頰，不知為何，只覺得自己竟也跟著她生出了點想笑的意味。
不要老是這樣仰頭看他，這樣真的很……
宋翊寒收斂心中的情緒，語氣冷淡卻也認真，“這是一類博弈論問題，理論源於納什均衡。”
方之沐似懂非懂，只是點頭。
“如果這三個人同時做出決策，我們則稱之為靜態博弈。但是這需要三個人抽簽決定先後決策的，所以這是動態博弈。一般來說，先手決策的人擁有主動權，後手決策的人則落於被動，但是他們作為博弈方可以根據先手的決策進行決策調整，是以擁有動態博弈。”
宋翊寒頓了下，抽出一張筆記本寫出了1/2/3/4/5五個字母。
方之沐明白，這是代表書中的五個角色，她想了下道：“如果我一分錢不要，平分給2號3號，那麽表決加上我就超過半數了，那我可以贏得表決嗎？”
宋翊寒看著神情認真的方之沐，嘴角翹了下，笑出來了。
他伸手捂住嘴，黑眸微瞇，神情柔和極了，“不行啊。”
方之沐楞了下，“啊？”
宋翊寒聲音低低的，像是面對一個小傻子似的無奈，“你是要想一下，你手中這份資料裏提及的最重要的部分是，這五個人都是想要獨吞這些錢的大盜。二號是希望1號死好獲得更多錢的，3號同樣希望2號死，這樣哪怕3號自己提出自己拿一百萬其他兩人都是0，4號也會同意，5號就算不同意也沒辦法。”
“什麽意思啊……”
方之沐徹底癡呆。
“因為4號是註定會死的。”
宋翊寒話音很淡，繼續道：“四號一定會堅持前面三個人的所有分配方案，因為一旦他前面三個人全都因投票不過被處死，這就意味著無論他說什麽，5號都不會同意來讓四號死掉來獨吞所
有錢。”
“那如果四號也一分不要呢？”
方之沐反問。
“這就是博弈論裏最重要的一點。”宋翊寒看向方之沐，語氣很輕，“即便5號能通過4號的方案得到一切收益，但是他仍然樂於看見4號的死，這就是博弈論裏對人性的基本假設。”
方之沐小聲道：“那博弈論還蠻可怕的。”
宋翊寒又輕笑了聲，他繼續道：“所以我們可以直接跳過4號5號的決策，來倒推3號，3號的分配決策一定是（100.0，0），顯而易見的，2號也一定會猜測到3號的方案，他為了可以通過半數則會選擇賄賂5號，那麽他的分配方案一定是（98.0.1.1）”
方之沐順著宋翊寒的思路捋了一下，道：“不是（99.0.0.1）的原因是，在博弈論中，4號的人性會讓4號認為2號這樣分配和3號沒區別，自己討不到便宜寧願讓2號死是嗎？”
宋翊寒點頭，“是的。”
宋翊寒在1號的位置畫了個圈，“1號顯然也會推導出2號的分配方案，所以1號無論怎麽分配都絕對不會得到2號的同意，因為2號是絕對想看到1號死的人，只有1號死了，2號才能獲益最大，但是問題是1號死了，2號的分配勢必會獲得4號和5號的同意，因為四號得到了好處又想活下來，而5號則知道4號為了活下來一定會通過3號的方案，那麽自己一分也得不到。”
“所以，一號的方案是——”
宋翊寒的鉛筆在筆記本上寫出了一串漂亮的數字。
（98.0.0.1.1）
方之沐仔細看了看這串數字，仰著臉看著宋翊寒，打趣道：“你們數學系的學博弈論跟學心理學似的，真厲害啊。”
宋翊寒手中的鉛筆在筆記本上劃了一道，他道：“我只不過是照本宣科地分析而已。”
他合上筆記本。
倘若他真的懂心理學，那他或許會知道，自己該怎麽讓她開心一點。
宋翊寒看了下方之沐，側過頭，小聲道：“你繼續校對吧，不要看我了。”
不要再這樣仰頭看他了，他會忍不住想要觸碰她。
想要用手扶住她的臉，想要親吻上去，想要嗅著她脖頸殘餘的沐浴露香味。
人的睡眠時間占人一生中的三分之一。
但宋翊寒因她而悸動的思緒卻占了三分之二。
夢中，夢醒。
宋翊寒想，他理應克制。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答應的肥更在這裏補了！我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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